读了诸多国内作者的疫情日记,每天去看他们眼中的中国的那些日子,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也想写疫情日记的。这日记也不知道能坚持写几天,不知道发表频率如何。大家都知道我是idea满天飞但干事没有长劲儿的那种人。而且,美国整体也没有很多国内媒体解读的如此过分,不像国内可能天天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爆炸消息可供解读玩味。
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坚持记录这段日子,一来供国内的朋友清晰的知道至少我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免于受到国内乌七八糟的媒体的干扰。二来,全校已经宣布直至春季结束所有的课程都搬到线上,可能未来一段日子里,校园空荡荡,只有我这种一年制的硕士,还是个外乡人,穿梭其中。聊以慰藉,用文字寄托。
卡内基梅隆大学的政策
卡梅(CMU)的整个运营团队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匹兹堡目前还没有确诊案例,我想校方也是很纠结的。如果全校停摆,将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如果不停课,很有可能造成爆发,而且“民怨”会很深。因为上一周正是卡梅的春假,很多同学、教授都在国内旅行,尤其是去过疫情较为严重的西雅图、加州、纽约等地的人不在少数。卡梅本身就是一个很小的校园,人口密度虽然舒适但绝对不小。如果造成大爆发,会给整个匹兹堡地区的医疗体系带来很大的压力。
终于在周四晚上,我收到了确定的决定:卡梅春季学期的全部课程都转到线上,同学们不需要任何学术理由(for any academic reason)到校。学校将会缩减运营规模,但会保证在校学生饮食等生活的便利。最后的最后,终于把这学上成了电大。网络上的meme层出不穷,比如下面这个:远看是哥大,进看方知是可汗(khan academy)。
卡梅一年一度的嘉年华也泡汤了,毕业典礼也灰飞烟灭了。这或许会是我最大的遗憾。11年的本科毕业,15年研究生毕业时,我都没有完整的参加毕业典礼。在网上看过那么多国外学校的毕业典礼,入场券都买好了,结果告知舞台拆了。我可能就是和毕业典礼无缘的人吧。
国内的生活节奏,每天都或多或少充满着变数和临时决定。美国人民的生活是都是活在schedule上的。每年的schedule都要早早订好,这样便于大家安排自己的生活、旅行、会议、休假等。恨不得年初就已经规划好年底的圣诞节在哪里。毕竟提前定机票酒店将会是完全不一样的价格。
所以,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会形成雪崩式的影响。比如,现在各个大学的暑期学校基本可以说是泡汤了,先不说学术交流上的损失吧,光是经济上就可能要损失一大笔钱。这学期上的一门写作课的老师负责今年暑假卡梅推出的针对高中生的一个新的写作项目,看来这个项目还没推出就要胎死腹中了。
学校的健身房昨天也发出了通知,接到了我们所在的郡里(Allegheny county)的指示,健身房容易传播病毒,所以暂时关停。具体开放时间要until further notice。这会让我在学校的日子变得更无聊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健身房是一个唾液、汗液、也有可能JING液横飞的地方。
美国人民的抗疫理念
最近美国火了一个词,叫做social distancing。这是传染病学家(epidemiologists)带火的一个词,即保持社交距离,防止传染。主要的宗旨就是减少出行,减少群聚活动。我旁边办公室的小姐姐,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拉起了一条白线,点燃了social distancing的“战火”。
美国人民并没有大家想象地那样无所谓。学校的很多公共设施也都开启了social distancing模式。比如,星巴克杜绝自带杯了。之前去星巴克买咖啡,如果用自带杯,可以减免10 cents,以示鼓励消费者的环保意识。但是现在,害怕用户的自带杯带来病毒。我办公室边的咖啡店,也将自助调味吧台改成了需要服务员协助才能索取。昨天去买咖啡,即使给售货员我的校园卡,售货员都带上了一次性手套才接过我的卡片。
但,就像也有很多国内的人不在意一样,美国也的确有些人并不care。前天下午去学校自助餐厅吃饭,主厨的大爷刚好认识我,我说这个期间要take care。他反映了几秒才知道我说的是coronavirus的事儿,然后就安慰我说没事儿的,这都是个骗局。那一刻突然感觉大爷上的应该是千万级别的意外险和重疾险吧。
很多人都在惊奇美国人为什么不慌不忙。这或许是美国人对于这场疾病的定位和其他国家有所不同。他们已经想好,或许我们就是要和这场病毒长期共存了。所以,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减缓传播,为重症患者的治疗争取时间。而非阻断传播。事实上,这次的病毒也许永远无法消灭,只能靠我们开发出疫苗后,才能主动地给自己绑上护身符。
和大家在国内被各种对于美国的夸张解读感受略有不同,我们学校自始至终是高度重视的。从中国疫情开始就有邮件开始预警,最近更是几乎两天一封邮件。大家也都很慌,但是大家并不知道该如何使力。每一项决定,在美国这个社会都会异常的复杂,不是几个人拍脑门就能定的,因为牵涉到了方方面面的事。中国社会的效率很高,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效率高的背后也暴露出了很多考虑不周全的惨案,比如封城后很多艾滋病患者无法取药的消息频出,很多其他重症的患者无法按期治疗,而对此讨论的人却很少。
有时候我也经常至少在反思和检视自我,我是否真的关心这个国家,还是仅仅是关心自己。我是否只是在意病毒不要传播到我这里,还是在意每个人都不掉队都要活得好好的。每当想到这个“无能”的自己,就更觉渺小可悲。而每当看到很多人的不一致行为时,我也陷入了惶恐:我不知道自己会否在哪一天,就变成了弱势的另一头,成了为“大局”牺牲的棋子。公平,平等,的确是一个棘手的课题。没有人奢望几天解决,但令人失望的是很多人丧失想去解决的意识。
美国国内的情况
根据纽约时报发布的数据,截至周五上午,已经有1663例确诊,华盛顿州(左上角,西雅图就在这里)和大纽约区(右上角)的两个圈儿越来越大。周四一天确诊将近400例,是这几天single-day确诊人数最多的一天。
这图片,像无声的防空警报,越安静越红,心里越恐慌。
周三晚上,特朗普发表了演讲,回应WHO宣布coronavirus为全球性pandemic的declaration。这段演讲不出所料的引起了众怒。欧洲、中国都批判特朗普“甩锅“的态度。尤其是对于欧洲禁飞令30天,影响甚大,无论从经济的角度还是从外交的角度。我的同班同学正在芬兰和自己的男朋友过春假,听到消息赶紧改签了机票。好在他改签到了周五下午的航班,希望她能在海关过境的时候,不被“傲慢”的美国海关为难。而国内对于特朗普的演讲也批评不断,纽约时报说特朗普的并没有能团结并给人们信心。一些媒体也批评特朗普仍然没有意识到这是病毒,是人类的灾难,而不是所谓的“foreign virus“。 美国的言论自由似乎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因为太自由,所以大家说什么都不在意:你批评你的,我做我的,我们互不干涉。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中国人会对美国媒体的报道经常过激反应。当言论自由到廉价,它便成为了毫不值钱的噪音。所以,美国媒体尤其呵护自己的公信力。事实是,大家都只是边走边看。但是整个社会正在被击醒。各种措施也都相继出台。如FDA(美国药品食品监督局)开设了24小时的热线。川普继续加速检测(speed up testing)。
有时候苦中作乐地想想,或许这场灾难能让我见识到一个更完整的美国。它的好,它的坏,并不重要,毕竟这不是我未来向往的地方;因此,它的真实,才是我想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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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Hui)